我原以为,冰冷血色的危机只会存在于天亮之前的夜色之后,在这样的隆冬时节,只要天光乍现,一切都会被一片白茫茫遮掩……
可是我错了。
当那一群如饥似渴的招魂师注意到那个浑身散发香味的少年的时候,我的心跳仿佛都要停止了。
为首的招魂师将剑锋抵在允舒航的下巴,他却仿佛事不关己,依旧笑容浅浅的看着他。
良久之后,用他那仿佛古旧的琴弦的声音问出一句:“你们是来灵界找鬼的?”
为首的那个噬魂师,脸上没有什么表情,只是围着允舒航上下打量了一番,口中念念有词——
“他这也是在招魂吗?”
“我们也许有好戏看了。”
“你的内力能打鬼吗?”
“我们这是在灵界啊!”
我和允舒航就这样听他们念唱了好一阵子,心下想着,这歌虽然凄哀婉转,可是却没有催眠的作用,也真难为了我的耳朵了。
允舒航伸手揉了揉我的耳朵,抬头笑着道:“我敢确定,你要是唱曲儿一定比他们好听。”
我闻言眸光一闪,心中却也是不加掩饰的雀跃,“那是,我从小,唱歌就从来没在调上过……”
“那么改天记得唱一首给我听听。”允舒航继续笑着:“我要好好比一比,你和那些个秦楚馆乐家名伶……”
他突然不说话了。
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怯怯的看着我,我噗嗤一声:“阿藏,倘若我真的给你唱歌,你是不是准我欠债?”
少年听着我的语气没有半分恼怒,片刻才道:“这是怎么算的?”
我掰着手指同他解释:“你看啊,我欠你的斗篷是音辽的定制限量版,在中原无论花多少银子,都无济于事,你现在又用了三年的内力帮我驱走死灵,这个我就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。”
半晌无人搭话,我想,他大底是在等我将“怎么办”说的分明一些,于是又同他道“你看,如果我唱曲儿,唱一首两个铜板,我要是要给你买新的斗篷,我要唱多少首啊?”
他却始终不开口说话了,只是学着我的样子,曲着手指沉默。
过了好一会,就在我以为那个音辽的少年他会继续前行的时候,他却突然脱口:“在你们中原,一两银钱等于多少个铜板?”
果然啊,倘若之前他一直说斗篷的钱是可以忽略的,大不了回了音辽也可以买新的,可是现在,斗篷和内力加在一起的债,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……
我心下一片默然,看着那双琉璃色的瞳孔如实道:“在中原,一两银子等于一百个铜钱。”
话落,允舒航脸上没有什么特殊表情,只是将手放在他腰间的荷包上,意味声长的“嗯”了一声。
那一声短促的应答让我眉心一紧,下一秒,我开始魂飞天外的想着允舒航的那个“嗯”究竟在肯定什么?
可结果是,脑细胞死了死了一大片,问题还在原点。
于是,我开头疑惑的看着那张精美绝伦的脸。
“我在想啊,如果你真的要用这种方式还我斗篷,我收账的时候,已经……”
他说话的表情淡淡的,却让人听不出半分玩味的意趣,我用力的抬起手臂:“如果真的是这样,你到时候会不会忘记有个姑娘欠了你银子呢?”
他斩钉截铁:“不会。”
我心里一个咯噔,继续小声道“你的记忆力真好。”
话音才落,他突然低头靠近我一把将我拉入怀中“斗篷的账若是还了,内力又要如何打算?”
“还能如何?”我心乱如麻。
那双琉璃色的瞳孔中的柔光仿佛有要把我揉碎到骨头里的劲儿,眼睑微微垂落时,他滑动喉结,“或许可以……”喉口声音透出邪魅,轻声道“采阴补阳。”
(本章完)